第10章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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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我可是很难追求的。”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恶劣又甜蜜的蛊惑,“你想好下一步,要怎么办了吗?”
  “我……”江愿的脑子一片空白,无措地看着他,老老实实地坦白,“我,我还没来得及想……”
  “嗯。”
  太宰治直起身,满意地看着她慌乱的模样,唇角的弧度加深了。他伸出手,用指腹轻轻拂过她被海风吹乱的鬓发,便抬头继续欣赏头顶的烟花。
  他说:“好好想想。”
  第9章 春宵苦短的少女
  夏川清见最早注意到,江愿正在发生一种前所未有的变化。就像温吞的白葡萄酒被滴入了一滴烈性的白兰地,圈养的白鸟意识到自己拥有翅膀,去撞击笼壁。
  她变得忙碌,和男朋友的约会越发频繁起来。
  她在笔记本上写道“今日宜飞行”,往往翌日,横滨新闻的晨间板块,便报道了昨夜有私人飞机未经报备,低空飞越港未来的新闻。
  “谁能抗拒被这样的人偏爱呢?” 夏川清见忍不住想,那感觉,就仿佛看到月亮竟向人奔来。月亮她睫毛纤长,眼眸勾人,天生就有爱人的能力,她本该是普照万物的,却落入山谷将自己私有。
  “又去跟男朋友约会吗?”
  她忍不住抬头问,视线落在江愿耳侧那颗古董珍珠耳坠上。
 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她经常戴这副耳坠。
  “嗯!”江愿抱着一捧黄玫瑰,奔赴黄昏的约会。
  刚走出排练室,在走廊转角差点撞上宗原莲司。
  宗原看到她时,神情微滞,似有千言万语梗在喉头。江愿如今已懒得去分辨那目光里的情绪,只怕又被他找麻烦,快速垂下头,绕着他快步走了。
  江愿发现,她甚至比太宰治本人更享受这场追求他的过程。爱是一种最高规格的自由意志,尤其是擅自坠入爱河的人,将获得前所未有的主体性和精神赦令。它使寡言者长篇大论,旁观者翻山越岭。因此,大家只会觉得你是个恋爱脑,而不是本来就是个疯子,合理合法,无须审判。
  人的一生,总会去做很多并非“必须”的事情。它们不理性、不必要、不被理解,却在某一刻成为人生中最值得的片段——那对“活着”本身最盛大的庆祝。《老人与海》中的圣地亚哥,为了一条鱼,独自搏命数昼夜;《包法利夫人》中的爱玛,为了乌托邦里的爱情,反复堕入幻想与毁灭;撰写《尤利西斯》的乔伊斯,多数人读不懂他的书,他仍然写。
  很多事一个人不敢做,两个人竟然就敢了。
  少女的脑海里,总有取之不尽的约会灵感,源于她富饶的想象,并被她超强的执行力付诸实现。那些她曾在戏剧、绘画、诗歌里得以窥见的疯狂与浪漫,如此令人艳羡。它们在一次次约会中,被照进现实,而太宰治是她唯一的、也最顺从的观众。
  说来也奇怪,这段关系刚开始的时候,他健谈、开朗、温柔,凡事都有回应。可随着相处渐深,他反而变得越来越沉默,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望着她。江愿猜测,他或许是工作累了,所以私下里便懒得再耗费精力。
  但她却很喜欢这种状态。她是个思辨欲和表达欲都极强的人,遗憾的是,从未有人愿意听她胡言乱语这么久,父亲不会,宗原莲司不会,朋友们难以理解。可他分明是横滨最忙碌的人之一,却总愿意在落日熔金的傍晚,认真地聆听那些常人难以同频共振的奇思妙想。
  他见多识广,往往能一眼看穿这些匪夷所思的约会点子的出处;还情商极高,总能给予恰到好处的惊喜和共情,并在偶尔失误时不动声色地兜底,成为计划的同谋。
  于是,在这种纵容甚至是鼓励下,他们在俯瞰横滨夜景的直升机、封馆夜游的横滨美术馆、传说闹鬼的葡萄酒庄、废弃的海上灯塔度过了第三次、四次、五次……很多次约会。
  太宰治这个人,如果他想让谁喜欢上他,那实在是太容易的一件事了,他是诱人坠海的海妖塞壬,天生知道如何展现自己的魅力。
  他随便看一眼,就知道如何能让直升机飞起来;跟着海浪的声音,就能找到谁也不知道的洞窟;在横滨港的观景塔顶层,用望远镜眺望,随手举报一艘船,竟然抓到走私贩。
  对文学少女来说,最妙的还是,他甚至认识横滨美术馆里每一幅艺术品。六月的浮世绘特展,从菱川师宣的《见返り美人图》到喜多川歌麿的美人大首绘,再到葛饰北斋的《神奈川冲浪里》,他都能娓娓道来。他讲的不是枯燥的技法,而是画作背后充满了人情味的故事。他会点评画中美人衣襟上那朵不起眼的飞鸟纹样,揣测她在等待怎样的意中人,也会解读巨浪下渺小船夫的表情,想象他们与自然抗争时的绝望与勇气。
  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,像一把上好的大提琴。当他专注凝视画作时,侧脸的线条在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格外俊美。
  他偶尔童心大发,会为艺术品们编织一真一假两个版本的故事,让人鉴别真伪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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