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6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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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今年又逢暴雨洪涝,各州收成都大打折扣,若是强行征粮征税,那各州百姓连来年春耕的种子都留不下来了,可边疆的战事又在最关键的时刻,两头都没法放,新帝刚登基便碰上如此左支右绌的局势,实在为此费尽了心神。
  好在,新帝的怀柔政策有所成效,各大藩王愿用加倍的战贡换回在京中为质的孩子,算是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。
  入冬之前,战贡如约送到了京城,而返回藩地的队伍也都准备启程出发了。
  “大公子,上车罢。”墨雨把烧得暖烘烘的手炉给祝观瑜备上,暖着手心,嫁入京城时带来的浩浩荡荡一大群人,还有长长一路的嫁妆,这会儿又原样地准备回到东南去了。
  祝观瑜披着厚披风,绒绒的貂皮领子立起来围住纤细修长的脖颈,只露出一张俏生生的美人面,他回头看了一眼侯府大门,侯夫人赵新带着秦骏秦骧两个尚未成年的孩子站在门前为他送行,秦骁则陪在他身边,要一路将他送到京城外的码头去。
  见他回头,赵新便拎着袍摆下了石阶,走到近前,又叮嘱了一遍:“一路上小心,平平安安抵达东南。”
  “这几个月多谢夫人关照,让我在侯府过得这样舒坦。”祝观瑜轻声道,“这份情谊,观瑜铭记在心。”
  “何须说这些。”赵新笑着摇摇头,望着他,又看看他身旁高大俊朗的秦骁,真是打心底觉得他们二人般配极了,可惜他们却总像差了一点儿缘分,三番两次,分分合合,总不得长相厮守。
  不过,想想自己和阿般,即便成亲了,阿般还不是要经常出去巡防、剿匪、平乱,这回去打仗,更是两三年都不曾回家了,又算得上是长相厮守么?
  骁儿不愿让观瑜吃这个苦,也是对的,自己好歹和阿般成亲多年,孩子都有好几个了,等个几年也耐得住,观瑜要是刚嫁过来就成日提心吊胆,日夜等着边疆的未归人,岂不是太可怜了?
  赵新就拍了拍了祝观瑜的手:“我总觉得,你和骁儿的缘分还没断,你还会再回来的。希望下一回再来,你就能改口叫我母亲了。”
  祝观瑜微微一怔,旁边的秦骁笑道:“好了母亲,这话你对我说说就成了,在大公子跟前说,像是逼他嫁进来似的。”
  赵新拍了他一巴掌:“还不是你这臭小子,自己瞎折腾,好好的姻缘叫你折腾成这样!过不了几日你就要驰援边疆,这一去不知道几年才能回来,京中连媳妇儿子都没有,人家要说侯府后继无人的!”
  秦骁油盐不进的样子,一摊手:“就是放眼京中,二十一岁就当爹的郎君也是少数,要怪就怪金人一直侵扰边疆,可不能怪我。”
  祝观瑜却顿了顿,看了秦骁一眼。
  的确,这一去不知多久才能回来,他也带兵打过仗,知道战场上刀剑无眼,谁也说不准是否能活到明天,赵新的担心再正常不过了。
  虽然侯爷还有两个小儿子,但对长子是从小就按照世子的期望和标准来培养的,秦骁对侯府的忠诚、责任,是二十年来耳濡目染、深入骨髓的,侯府众人对他的信服也已经成了习惯,若是世子爷战死沙场,又没有留下后代,对侯府是不小的打击。
  他心事重重,直到秦骁一路将他送到码头,还凝着眉头。
  秦骁扶着他下了马车:“大公子,一路顺风。到了东南,可以给我写信,就写到侯府,母亲会每半个月给边疆寄家信,我请他将你的信一道寄来。”
  祝观瑜望着他,秦骁比去年长得更高了些,面容脱去青涩,显出了性格中天生的沉稳,面庞棱角分明,十分英俊。码头边人来人往,随行的侍从小厮正在把行李箱笼一一抬上船去,运河上冷冽的寒风吹拂发丝,将他们的面颊吹得一片冰凉,许久,祝观瑜才开口:“这好像是我们第三次分别。”
  秦骁一愣,笑道:“你还会记着这些么?不错,是第三次。”
  第一次是去年京城分别,两人不欢而散,第二次是今年东南剿匪结束,两人几乎反目成仇,到现在第三次,他们总算能心平气和地面对面说一句珍重了。
  秦骁道:“大公子,你既然回了东南,就不要再想这里的事。侯府有它自己的命运,这些不需要你来承担。”
  码头边的小镇十分热闹,酒楼饭馆人满为患,二层楼高的戏台上,咿咿呀呀唱着那出时兴的《雪神花》,祝观瑜抬眼看去,这出戏正唱到了最后一段,魔道妖女走到那座无名孤坟前,摘下了刚刚绽放的神花。
  “真是个傻子。”她道。
  不知为何,祝观瑜反而轻轻一笑。
  真是个傻子。
  “要活着回来。”他说。
  秦骁郑重地点点头,黑亮的眼睛望着他,像是对妻子许下什么海誓山盟:“我会的。”
  ……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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