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8章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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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她心底明镜似的,只要他肯露面,哪怕只在近前站定,说一句“实在是公事难违”,那两分怨愤便会如融雪般消散,她亦能立刻将前几日的猜疑和等候的委屈,尽数抛在脑后。
  就这般立在落日余晖中候着,直至天边最后一抹霞光褪尽,直至秋夜的寒凉渐次漫来,也没等来想见的身影。
  远处忽有车马声渐近,不是她盼的那辆。
  那马车行至近前便停了,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撩起,露出一副风流好皮相,竟是崔澄。
  “呦,这是谁惹的风流债,竟教这等貌美的小娘子在此苦等?”
  苏锦绣懒得与他周旋,勒转枣糕的缰绳便要掉头。身后却传来崔澄的唤声:“喂!别在这空等了,你要找的人,去了鸣玉坊。”
  苏锦绣顿了顿,随后便策马向那绛烛摇光,麝馥袭人的地方去了。
  此坊名唤鸣玉,却与醉春坊判若云泥。醉春坊多蓄清倌,坊中女子皆怀咏絮之才,守着“卖艺不卖身”的规矩,往来者亦多是品茗论诗的雅客。
  可这鸣玉坊却大不相同,满庭皆是西域来的女子,多的是热辣奔放的胡姬,藏着些重金便能成交的皮肉交易。
  此时恰逢华灯初上,是鸣玉坊最热闹的时候,笑语欢声缠作一团。
  苏锦绣冒着脂粉气的风,举步跨进门去。
  刚过门庭,便被个敷粉施朱的老鸨截住去路,那老鸨上下打量她一番:“哎哟,这小娘子看着面生得很,莫不是误闯了地方?”
  苏锦绣懒得与她饶舌,只从袖中摸出三锭赤金,径直砸了过去,这一路上便畅通无阻。
  她目不斜视地往里走,掠过满堂的衣香鬓影,一间间挨个儿看过去。
  但凡有上前搭话的胡姬或侍者,都被苏锦绣一把推开,半分情面也不留。她步子迈得利落,心底却早已替他寻尽了缘由。
  许是哪个混账下属不知轻重,仗着几分酒意硬拉他来这风月场应酬,他只是难拂同袍颜面。许是官家暗中授了密差,要他借这声色场所查探什么隐秘,毕竟灯下黑处最易藏事。
  就这样一遍遍自圆其说,眼底悄悄想要下雨,心里却偏要替他撑起一把伞。
  直到最深处那间门帘半敞着,听见里头熟悉的笑声。
  苏锦绣隔帘窥望,见里面三五男儿围坐,有一背影十分熟悉,正居上座,玄色衣袂衬得脊背挺括。
  此间原是鸣玉坊里最大也最金贵的一间,里头陈设阔绰,两侧梨花木长案横陈,案上珍馐罗列,琼浆盈樽,如小型宴厅一般。
  中庭架起露天莲台,四周银纱垂落,将台上光景笼得若隐若现。
  台上立着三位眼眸如猫瞳般的胡姬,身着露肤的碧绿舞衣,腰间裙摆随着热辣舞步翻飞,足踝金钏沙沙作响,晃得人目眩神迷。
  那熟悉背影身旁还依偎着个着雪色异服女子,正凑在他耳边低语,引得他低笑出声,竟无一人察觉她已一步步走近。
  一坛从天而降的女儿红。
  满座皆骇然变色,闻时钦霍然站起,旋过身来,想借着昏灯错影,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擅闯者。
  苏锦绣抬眸望他,见他拭去满脸酒液,又眯眼打量,似在辨认她是谁。
  她便这样静静等着,直到他豁然开朗,直到他的怒意如潮退般瞬时消弭,唯余胸口剧烈起伏。
  酒液自他的面颊滑落,顺着修长脖颈,浸透衣襟。
  二人便在这昏晦灯影里默默对峙。
  旁侧众人早已惊惶失措,乱作一团。他帐下心腹护卫最先回神,按剑厉声喝问:“放肆!你竟敢——”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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