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恶婆婆不如当街溜子 第62节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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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冯般若越想越觉得后心冰凉。她转过头去看,只见赵贲立刻心虚地低下头去。冯般若蹙眉看了他一阵,良久,她问:“赵将军,你在皇后手下多久了?”
  “冯将军怎么知道?”
  “我不知道。”她道,“只是试试你,没想到真的。”
  赵贲立刻单膝跪地,低声道:“末将效忠皇后,至今已有十九年。”
  十九年。
  在冯般若来京畿守备营之前,主官乃是车骑将军陈伦,今岁已经六十开外,又在去年冬天突然称病请辞。而赵奎只是他的副手,陈伦是否是皇后的人,如今已经不得而知,而自赵奎上任,就已经被皇后捏在手里了。按照原本的时间线推断,十九年前,冯般若已经十一岁了。她母亲临海公主刚去世一年,而皇后竟然就已经开始筹谋布局,她想要的,到底是什么?
  她不打算从赵奎口中听到这个答案。
  她转身而去,打马一路赶赴宫中。暑日的上京城燥热逼人,马蹄踩在晒得发烫的青石板上,发出笃笃的声响。暑气蒸得宫道泛起浮影,朱红宫墙像在火中灼烧。冯般若勒马立在凤鸣宫前的白玉阶下,守门女官刚要开口,就被她掷来的马鞭截住话头。
  “皇后可在?”她问。
  “娘娘此刻正在勤政殿伴驾。”女官道,“将军可有要事吗?”
  “没什么要紧的。”冯般若道,“那我进去等她。”
  凤鸣宫里熏香浓郁,水榭边摆着未下完的棋局。冯般若在凤鸣宫前殿踱步,犀角宫灯在地上投下摇曳的影子。四年前,皇后安排了卫玦在这里等她,要把所有的过去都跟她和盘托出。冯般若不由地想,她今日进宫,皇后难道也猜到了吗,皇后又在这里为她准备了什么呢?
  她指尖抚过多宝架,在碰到一尊观音像前顿住。那尊观音像是为白玉雕成,又未开光,在整架奇珍异宝前并不起眼,甚至显得平常普通。皇后怎么会将这样一尊观音造像摆在寝殿中呢?
  她径自就要将观音像给拿起来,却不想观音像下整个底座突然弹开。暗格里静静躺着一封火漆密信,封皮上正是母亲的字迹:“皇后亲启”。
  是临海公主写给皇后的信。
  “儿夜观乾象,见帝星晦暗、紫微偏移,此乃天示警兆。复盘旧事可知,女主临朝之时机,实未成熟。其一,北疆兵权旁落,无兵则无恃,根基难稳;其二,三省老臣皆受太宗隆恩,忠心旧主,断无转投之理;其三,般若年纪尚幼,羽翼未丰,无力自保。帝心难测,近来已有猜忌之兆,母亲权势日盛,早已引其忌惮,若再加持女主之议,母亲必成众矢之的,般若亦恐遭池鱼之殃。”
  “儿今朝饮鸩,非为虚名,而为母亲。儿此生夙愿,唯愿母亲平安、社稷安定。如今以身代之,望消解帝疑、换取蛰伏之机。此后,望母亲暂敛锋芒,待兵权在握、人心归向、般若长成,再图大业不迟。般若年幼,托付母亲悉心照拂。”
  “儿去矣,未能承欢膝下,实乃毕生之憾。唯愿母亲珍重,勿为儿悲。黄泉之下,儿亦会护佑母亲无忧。”
  “儿知音,泣血顿首。”
  冯般若大为震动。
  她从没想过自己的母亲竟然是为此而死。临海公主卫知音,冯般若如今已经记不起她的容貌,但始终记得当年她于灯下垂眸翻阅书卷的身影。她十岁那年,母亲溘然长逝,此后她的身侧也没有母亲,幼鸟失巢,她却始终不知道是什么缘由。
  薄薄信纸,却像一把匕首,猝然挑开了覆盖在往事之上那层温情脉脉的薄纱,露出内里狰狞的血肉。
  饮鸩。
  这两个字烙得她眼眶生疼。一直以来,她以为是难产而亡的母亲,竟是自愿喝下了毒酒。为了打消先帝与朝臣对皇后女主临朝的疑虑,她用最决绝的方式,将一切的猜忌、痛恨、杀戮,终结在她的坟茔之中。
  殿外传来细微的环佩轻响,以及宫人恭敬的行礼声。
  冯般若没有回头。
  她只是缓缓地、极其郑重地,将那张承载着母亲性命与遗志的信纸,按照原来的折痕细细折好,放回暗格,将观音像稳稳归位。她有些失魂落魄地看向自己的手,这是母亲留在世上,最贵重,也是最生动的遗物。
  “般若。”
  皇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冯般若猛地转身,只见皇后站在殿门口,目光落在冯般若手里的信上,瞳孔微微收缩,却很快垂下眼睫,轻声道:“你都看见了。”
  “我母亲就是因此而死吗?”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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