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3章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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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谢令仪脸色煞白,再不敢有丝毫刺激,只小心翼翼地向前挪了半步,声音放得极轻极柔,如同哄劝一只濒死的幼兽:“羌族排外,你若无处可去……随我回广平,可好?你也曾说过的,你行军打仗无有不会……过往种种,我们……我们既往不咎。”
  “既往不咎?”李若光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,仿佛咀嚼着世间最苦的黄连。晶莹的泪珠终于挣脱眼眶,顺着她沾满尘土的脸颊滚落,“可我偏要纠缠!”
  她单薄的身躯在崖边摇摇欲坠,宽大的衣袍被山风撕扯得猎猎作响,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卷入虚空。“你是天命所归……可我李若光,偏要胜你一筹!”她几乎是嘶吼出来:“我的生路——我自己定!”
  目光最后掠过谢令仪发间那支桔梗木簪,李若光又狠狠抹了把脸:“桔梗花……也没什么了不起。”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,“来世……来世我要做白桦!我才不做什么攀附的娇花!”
  “砰——!”
  话音落下的瞬间,那道决绝的身影已如折翼的孤鸿,义无反顾地纵身跃下。
  狂风瞬间吞没了她最后的身影,只余下山涧深处传来的了了呜咽的风声,在空旷的崖顶盘旋不去,徒留崖上众人一片死寂的骇然。
  突厥王庭易主,这场席卷北境的烽烟终是偃旗息鼓。段怀临一道圣旨递至边关,邀诸方势力入京“叙话”。凉州温氏将此视为论功行赏的契机,其余人等,却无不嗅到了那旨意背后试探与杀机。
  梁煜重伤在身,此刻入京,无异于将肥水寨的底牌暴露于虎狼之前。几番权衡,终是定策:由广平、陇西轻骑精锐护持,先送梁煜经益州借道,返回青州整饬军马。待其元气稍复,再与广平军合兵,共谋上京。
  归程缓慢,马蹄踏着劫后的尘土。谢令仪亲自入了那辆宽敞的马车照料伤者,李若澜则与凉州将领并行于外,低语间皆是入京的凶险筹谋。
  自知晓谢令仪亲赴突厥虎穴救他,梁煜再看眼前人,满心便似浸在了蜜罐里,连伤口的抽痛都成了甜丝丝的佐证。此刻车帷低垂,他更是毫无顾忌,黏糖似的紧挨着谢令仪,仿佛要将那失而复得的暖意烙进骨血。
  谢令仪因李若光坠崖之事,归来时眼皮犹带着未消的微肿。落在梁煜眼中,却成了为他伤势忧心、彻夜难眠的铁证。他顺势将头枕在她膝上,捉起那只微凉的手,指尖在她掌心顽劣地划着圈儿,嬉皮笑脸地宽慰:“瞧把你愁的,这点伤都是唬人的玩意儿!乌维那王八蛋想吓唬爷,铁钩穿琵琶骨?当年在皇城司,对付硬骨头,都是铁钩穿眼珠子,把脑壳吊起来……”
  话音未落,掌中柔荑猛地一颤。梁煜抬眼,正撞见谢令仪泛红的眼眶,她伸手便要去探他肩胛的伤处,却被他一把攥住手腕。他气息微促,声音低哑下去,带了几分暧昧的喘息:“别动…这段日子且先‘节制’些,等养好了伤,我去广平寻你……”
  什么“节制”,什么“寻人”,但凡经了梁煜这张嘴,再正经的话也能被他染上三分旖旎。
  谢令仪面上微烫,佯怒地屈指弹了下他高挺的鼻梁。梁煜却收了嬉笑,目光灼灼地锁住她,声音是罕见的认真:“酥酥,这些日子躺着,我想得透亮。你我各退一步,可好?那问鼎九霄的活儿,交给男人来扛。你只需……做我的皇后。”他顿了顿,一字一句,“和‘那位’不一样,你会是我此生唯一的女人。”
  空气骤然凝滞。
  谢令仪长睫低垂,掩去了眸底翻涌的波澜。梁煜的目光却如烙铁般紧紧锁在她脸上,身上缠裹的布条渗出点点暗红,衬着他此刻近乎卑微的期盼,显得格外脆弱可怜。
  
    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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